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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的世界


by senruonly

红尘无意月玲珑 11-13 by crystal

十一 群雄扰扰乱春秋

连哄带骗,小心翼翼地把半睡的流川安置到了客栈中,仙道独自一人来到街上溜达着。
果然如此,形形色色的人物大都汇集到这个江南小县里了。
就为了那么一本传闻中的剑谱吗?仙道不由地微微一笑,说什么江湖意气以毁誉为荣辱,以天理为赏罚,见危受命,以救时难,千里涌义,取予然诺,勤生薄死……大多数还不是趋利避害,蝇营狗苟,只知挑起离乱是非,不懂怜取眼前,所争不过城池山寨,你死我活,所夺不过金帛酒肉,浮名虚利……看过来还过瘾,想起来太无聊。不过自己呢?算起来也和这些牵扯不清,也是个无聊男子了。奇怪自己怎么能保持这种即使不喜欢也可以玩得很惬意的心态,也许是因为就算不是江湖,别处也一样的无聊吧。如果是小枫呢?不知道,也许他会有别的想法吧。虽然很亲密,自己却也不是太了解他,是不是可以了解深入一点而自己并没有去做呢?也许这样的程度就很好了。
仙道自己想着,不知不觉地飞玉走进了一个马队。
“喂!那个顶着怪头发的家伙。”
是在说我吗?仙道回过神,发现自己不小心走进了别人的马队。回身向发声的人看去,是一个眉粗眼圆,厚唇大齿,脑后束着一把黑亮卷发的男人,自大挑衅的眼神正不满地看着自己。
讨厌的眼神。仙道心中自想着,但神情并为表现出来,只回应了一声:“唔?”
“哼,很得意是吧。不知道自己走到别人的马队了吗?没长眼睛是不是?你笑什么笑。知不知道本大爷是谁?……”
“‘本大爷’——不知道啊。”仙道闲闲一笑打断他。
“你他妈的敢这样对我说话!!”那人立刻火起,嘴上不干不净骂着,欺身上前竟想动手打人,旁边众多的小喽罗也跟着帮腔。
“岸本,住手。”一个平平稳稳的声音传来。
“阿南?”岸本见到策马上前的男子,恭敬地叫了一声后,瞪了仙道一眼,收回了手。
那个被叫做阿南的男子上前向仙道拱手道:“仙道彰,刚才多有冒犯。我在这边代表丰玉南家向你赔礼了。”
“你是‘毒圣’的第四代传人南烈?在下眼拙了。”仙道面不改色背着礼数。
江湖人人都知,响当当的武林七派十八门中最难缠的就是专攻毒术的丰玉南家。这倒不是他们有什么精妙的武学,或是象海南、爱和一样声名煊赫,弟子众多,而是因为他们使毒的心思千变万化,防不胜防,而且门中弟子大多心胸狭隘,对于被视作仇人的人更是欲除之而后快,很是难缠。
“仙道?!阿南,你说他就是那个两年前一夜之间挑翻贺田三山十洞共十三个山寨的仙道彰?”岸本扯着嗓门问。
唉,仙道心中叹气,那只是为一个被无辜抢劫凌辱的小村庄出气而已。那时候才出江湖,并不知道那三山十洞还那么有名头,谁知道竟成了初出江湖的代表作。实在不想被人提起,不是因为他有多谦虚,而是因为后来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单纯。他们虽然以抢劫为生,但走上这条路,人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一切不过是曾经被凌辱被伤害的人却愚蠢地以同样的凌辱和伤害来对待比他们更弱小的同类而已。从那以后,仙道再也没有杀过人,只是这世间没人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心态罢了。
“仙道,你也是为剑谱来的吗?”阿南说道:“只要是公平的竞争,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怨无悔吧。”
仙道暗笑一声,旋即朗声说道:“各凭本事是当然的。” 仙道明白南烈是不想因为使毒而背上只会使用下三滥手段的骂名,这也是作为“毒圣”传人的尊严,但是身世如此,也不是南烈可以选择的,想当年“毒圣”也是一生背负着“一代宗师”赞誉和“手段卑鄙”的骂名郁闷难安,无奈而终。
南烈听出他窥破自己公平的言下之意,不免尴尬地笑了一声。
岸本当然很不忿,但是眼目下也不能怎样,只在心中想着要给仙道一点苦头吃才能出了这气。
双方告辞后各自离去。
接下来的两天里,仙道带着流川四处逛着,也给他讲了很多江湖上的事,流川已迫不及待想见识南北大会了。
南北大会的会场设在百尺见方的开阔地,正北面是主持台,上座着大会主持和一些德高望重的江湖名宿,主持台下分方阵派布的是各大门派,除整齐排列的门派方阵外分散在东南西三方的大多是看热闹的或者不属于任何门派的或者别有居心的,可谓龙蛇混杂。

四月初九,辰时三刻。
各派落座之后,会场早已人声鼎沸。
“那是海南的人耶。”
“是牧吗?很威风啊,这次海南也许还是会得胜。”
“爱和的诸星也来了。不知道他和牧谁更厉害。”
“那边是丰玉的人啊,不知道谁又会遭毒手……”
“小声点,你活够啦?”
“嘿,你看,那边那个男孩长得好漂亮。”
“别指指点点的,那可不是一般人,他是……”
突然说着话的人群中有一部分噤了声,默默后退,很自然地为两个人让道。但见骑马而来的这两人,一个白衫刺雪,一个黑衣料峭,皆是俊美夺目,风华绝代。这两人在会场边停下马,默默打量着场中情形。
好一会儿,被两人气势震住的人们这才会过神,悄声议论起来。
“他们是谁?”
“不太能确定。说不定那黑衣人就是仙道彰呢,看样子有点象人们形容的……”
“肯定是他,听说那个仙道彰就是有一头嚣张的朝天发。”
“真的是‘那个’仙道彰吗?他也来了,这次大会可有看的了。”
“仙道彰?……他旁边的是谁?”
“长得那么漂亮,不会是翔阳少主藤真吧?”
“不会啦。那边那个才是藤真。”
“哪个?哪个?……”
…………
无视众人的议论纷纷和各方投来的艳羡或是敌意的眼光,仙道彰轻声地向流川介绍在会场的人物。
“……海南可以说是近十年来江湖上最强的帮派,名声和威望都是数一数二的。能与海南抗衡的就是爱和了,他们的大师兄是被称为‘爱知之星’的诸星大,就是那边那个银色衣裳的人。丰玉的人就在那儿,我告诉过你。那个人就是‘ 毒圣’传人南烈。……翔阳的藤真健司也来了吗?就是穿墨绿衣裳的人,长得很秀气的那个,看起来象个孩子,可却是一点都不能小看的人啊。而且他的身份也挺复杂的。名朋那边有个大个子,以前到没见过……那边的应该是大荣的人……”
“仙道,那边的是谁?”
仙道顺着流川的眼光看向居然可以吸引流川注意的人。
要说不惊奇是不可能的,象流川枫这样的对周围的一切都不会费心去在意的人居然注意到了众多方阵中人最没有气势的一个。那里只有几个人,带头的是身材魁梧,神色凝重的男子,身处群雄之中,虽然自己方阵中没有什么可以傲人的资本,但那自然流露出的威严与自尊却丝毫不弱于阿牧或诸星,那是一种决不妄自菲薄的气度和决不放弃的气势。仙道见着那人,也不禁肃然起敬。
转头看着正盯着他的流川枫,说:“那是一个特别的门派。”


十二 若问生涯缘似梦

“不知道你是怎么注意到他们的。那的确是个很奇怪的门派。……湘北。”仙道说着:“说奇怪,那是指作为一个门派而言,他们实在太散漫。湘北的安西师父曾是江湖上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人称‘白发佛’,多年前没向江湖做任何交代而莫名失踪,再也没出现过。而现在的湘北是靠大师兄赤木刚宪和二师兄木暮公延维持门号不倒,但奇怪的是安西师父失踪之后才扬名江湖的‘竹罗三限’都自称是安西的弟子。”
“竹罗三限?”
“江湖人给他们的绰号,不过他们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尤其在这种场合一般都只是赤木和木暮代表湘北出现而已。……至于那三个人呢,一个是曾经一剑震江湖又突然没了消息的‘飞星太岁’三井寿……”
“他自己取的名字?”
“哈哈……怎么可能,这些名字都是些好事的人为了讲故事时听起来很威风给取的,不过江湖人一般都会默认的。三井寿的这个名字可能是因为他使剑如飞星,又有不是老大却象老大的强势给取的。”
“喔……然后?”
“还有一个是被称为‘电’的宫城良田。另外一个就不太确定了,说法很多却难辩真伪,似乎根本也没人能确定被称为‘解神’的人是谁。……哟,主持人出来了。”
流川向台上瞟了一眼,不感兴趣地回过头问仙道:“你的绰号是什么?”
仙道看着流川,嘴角的笑不断扩大,终于“哈哈”笑出了声:“想知道吗?答应我一个要求就告诉你。”
“哼,威胁我?我才不稀罕知道。”白了仙道一眼,转头向台上看去。
这时,担任主持的那名紫衣女子已经讲完客套话,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盒子后取出一本明黄绫缎包装的书,举向头顶后,宣布:“这就是《忍剑决》。”然后放回书,继续说道:“据先父考证,《忍》《未》双剑决应该是合并同修的。《忍剑决》是修习内力的,《未剑决》则是记载剑法。多日前,本族人得到这本剑决,按照先父遗愿相田家族不可再收藏武功秘籍,特借这次南北大会之际将此书归还江湖。相田家虽不是武林中人却也知道无主之物有缘者居之的道理,以这种方式还书应该是最公平的。小女子蒙几位长老错爱,得以主持这次大会,请诸位多加关照。下面宣读比武安排……”
“相田家族?”
“相田家族不习武功,不算是江湖中人,但在江湖中很有名望,大概是因为知道的事情很多”
(作者按:相田家族不习武功,藏书却是天下第一,熟知武林掌故,了解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从他们那里打听消息却不是容易的事。他们的奇怪规矩是不收藏任何武功秘籍,家中子弟不准习武。)
流川枫向四周望了一圈,回头看着仙道问:“这就是江湖?”
仙道笑着摇头。正要说话却见众人喧哗着分散开来。

原来南北大会多年有着固定的程式,那就是各门派按抽签分组后分散在四个场地进行比试,四组中的胜者再行较量,如果其中出现任何特殊情况,如:没有参加分组的高手从中加入,只要能在群雄面前拿走胜者的奖品也会得到江湖承认,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即使没有让人心动的奖品,南北大会也会约定俗成的不定期举行,而且每次都极为热闹。无论对是新秀还是名宿,这样的集会都是他们在江湖中一夜成名或是扬名立万、树立威信的绝佳机会,个中求名争利之心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但是江湖就是这样,如果你没有机会表现你是强者,那么你就是弱者,就不得不屈从于他人。游戏规则如此,生存法则如此,这也无可厚非,所以阿牧来了,藤真来了,赤木来了,诸星来了,……甚至仙道也自然而然地来了。少年英雄们的血汗与气魄也就在这沙场上尽情挥洒,虽是不自觉地为名利所驱弛,那也是价值实现和个性张扬的必须。
所以在纷杂的马蹄踩踏声,震心的铜锣敲击声中,连仙道也不知不觉地热血沸腾了呢。流川呢?书香羽箭中长大的小王爷何曾见过这样热烈的格斗竞争场面,面上虽然还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早就万马奔腾了。
仙道捕捉到流川眼中的热切,对他说:“现在还有点乱,等会儿我们慢慢看过来。有三天呢,不用着急。”
“谁着急了?”流川不满地说,然后想到什么似的说:“仙道,怎样的武功叫做江湖武功。”
仙道听得一楞:“哎呀,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呀。”搔搔后脑勺:“你就从来没接触过江湖人吗?”
“没有。所以才问你啊,你是武林中人吧?”
“应该……是吧。”
“你从哪里学武功的?”
“这个……一言难尽。”
“你武功很好吗?”
“嗯……啊……可以算是吧。你哪有这么多问题啊。”
流川立刻闭上嘴,哼了一声。
“咦……生气了?”仙道脑袋凑过来看着流川。
“有什么可气的。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生气了。不过你到底是在哪儿长大的啊,怎么会一点都没接触过江湖?皇宫里吗?”
流川脸变白了:“乱讲什么。”
两匹马走得很近,仙道也挨得很近。
“小孩子害怕了吗?哥哥会保护你的哟。”笑得很灿烂。
“谁害怕了?谁要你这个白痴保护?还有,不准叫我小孩子,也不准自称哥哥。”
“我本来就比你大两岁,当然是你哥哥。”
“不准。”
“为什么?”
“哼。正白痴。”流川策马跑开了。
咦?小枫刚才是不是红了脸?……可能是我看错了,他怎么会……不过万一呢?有趣。
仙道自想着也策马跟上去,和流川停在了一个小会场边。

最初的比试中武林强豪都不会谴强将出手,仙道带着流川各个场子逛了一圈,粗略讲了一些武功技巧和攻略方法后,并没有太深入介绍。但流川的学习能力很强,一圈下来对武功就已有了一些粗浅的了解,而攻略方法流川觉得和自己以前熟读的兵书倒很类似,了解起来也不太难。
两人闲逛之际,仙道说道:“江湖中武功计谋虽重要,但最难掌握的却是人心。这些却是没有经过就无法了解的。小枫,记住‘比人心,山未险’这句话是很有用的。”
“你为什么知道?”
“那是、因为、我是天才。哈哈……别瞪我,至少你得承认我比你多吃两年饭吧。”
流川不知为何觉得自己非常的不高兴。仙道见他寒着脸,看不出在想什么,也没有开口问。这时正好走来两个人。
“仙道,又见面了。”
“是翔阳的藤真和花形啊。幸会。”仙道对来者微笑抱拳见礼。
“上次在翔阳郡都见面时,多有得罪了,仙道。”藤真笑着说。
“一场误会而已。”仙道说着。
“也是不打不相识,要不是误会怎么有缘得见名震江湖的仙道彰呢。”藤真笑颜如花,“这位是……”
“夕云枫。”流川接过藤真的问题。
“我是藤真健司。你的马相当不俗啊。”藤真若有所思地说道。
“喔……”流川不知该如何回答。
“和仙道的飞玉不相上下哟,搞不好更强呢。”藤真自顾自地翻身下马,走到流川的马前仔细观察。
见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仙道了然地微笑看着藤真。
花形却有些尴尬,忙向流川解释:“少主对马特别有兴趣,见到良驹就会这样,你别见怪……”
“花形你别说废话。快来看这马。”
听藤真这样说,花形也只好下马。仙道也翻身下马。
流川见藤真喜欢什么似的上下打量着雪衣,也只好下马,让他看个够。
藤真的手抚上雪衣的颈、腰然后是腿,说道:“这种骨质和肌肉,这种毛色,这样的气度……可真是不世出的好马呀。”藤真转头很美丽地笑着说:“ 夕云,今年新年的时候京都会有一个马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哟。”
流川看着这个秀气的男孩,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仙道,你答应吧。”藤真看到流川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会说什么了,于是转而望向仙道。
“好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一定去。”仙道看着这个意外孩子气又意外强势的藤真,旁边的花形又求助地看着他,也就答应了。
“太好了,我等着你们。”藤真笑开颜,看得仙道一楞。
花形无奈地摇头,这个任性的少主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尝试过被人拒绝。
藤真花形走后,流川很不高兴地说:“干什么自作主张?”
“没有拒绝的必要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去京都看看也不错呀。”
“要去你自己去。”
“可是藤真请的是你呀。”
“他请我你搭什么腔?”
“我……我是你哥啊,你忘了?”
“不准说哥哥!”
“干嘛反应这么强烈啊?为什么不可以?”
流川又红了脸:“不准就是不准,而且我也不会去京都。”
仙道看见流川脸上一抹红霞,心里可好奇得紧。不过为免激怒他,倒决定暂时不追问了。
“藤真可不是一个能轻易被拒绝的人啊。我都答应了,总不能失信吧。”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没答应,我不去!”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真搞不懂你干嘛这么倔。”仙道说着,私下却想:到时候再拐你去就是了。
沉默了一会儿,流川问:“藤真是什么人?”
“翔阳门下的弟子。”
“翔阳?”这个名字让流川在意。
“翔阳是翔阳郡境内最大的门派。这个藤真有人也说他是京都翔阳郡王的儿子,也不知是不是牵强附会,不过他现在是翔阳门的掌门人却是千真万确的。”
“藤真……健司……”流川念着,自己头脑里似乎没有这个名字,不过以他从不与王府外的人打交道的经历来看,自己不认识别的郡王的子嗣也是极可能的。藤真好象也不认识自己,也许是因为他生在王府却长在江湖,也许藤真根本不是翔阳王府的人。算了,管他的。
“他很厉害吗?”
“当然了,掌门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何况他只比我大一岁而已。”
“才十九岁?”流川喃喃道。
“没想到吧,其实阿牧也才十九呢。”仙道笑着。
什么?那个阿牧才……?流川可真吃了一惊。
一惊之后,流川心中渐渐升起一种不知名的情绪,眼神也有了变化。
仙道看到了,但还不及细想,又有人叫他的名字了。


十三 不辞冰雪为卿热

“仙道彰?真的是你?”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是我?是相田小姐啊。”仙道转过身。
“没想到你也会来。”相田弥生笑道。
“我来会有那么奇怪吗?我不是说过要找你的吗。正是该来的人啊。”仙道露出迷人的笑。
“明晚到桐子街的植草府上找我吧。我们借住在那里,彦一整天念着你呢,我看他是太崇拜你了。”
“好,明天晚上来。”仙道点头。
“这位是你的朋友?”相田注意流川已经很久了。
“是啊。他是夕云枫。”仙道介绍着。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相田向流川见礼。
“……”
见流川没回答,相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向仙道说:“明晚,我等你。”然后告辞而去。
从相田弥生出现开始,流川就一直看着远处的两个人,虽听见了仙道与相田的对话,却一直没看一眼弥生小姐。相田走后,仙道看着流川,从他的神色上看出了他很不高兴,刚才对武林大会的热切不知为何也突然消失。
“小枫?”试着叫一声。
没有反应。
顺着流川的眼光看过去,那边是藤真和阿牧正在说话。

他到底在想什么?看着流川微蹙的眉头,仙道彰能够感觉到流川浮动的心态,但是,是什么原因呢?藤真出现以后的神情不定的样子以及那毫无道理的反对……是什么原因?和身世有关,还是有别的心结?这个贸然出现,隐姓埋名,不识人世的孩子到底有过怎样的过去?从来没有问过,但这并不表示不想知道,只是想等他完全信任自己后说出来。一旦开口问他,他是不是会不辞而别呢?这个冷傲,单纯又心事重重的小枫,到底要我等多久?还是自己永远等不到他亲口说出的那一天?简直就象一个虚幻的存在,不知何时又会凭空消失……
仙道正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流川转头过来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有事吗?”仙道见状,立刻问道。
流川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小枫?”
“我不想看了,找地方坐一下吧。”流川说。
“好吧。”

很快,找到一间茶楼,在靠窗的座位座下后,两人都陷入沉默。
仙道想的并没错,流川的内心确实起伏不定,但这种情况并不是从刚才才开始的。多少天来,流川一直被一种渐渐升起的焦躁感压迫着,只是今天在见了藤真以后,他才明白那是为什么。
初识江湖。
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了解自己无能为力的状况,却不得不看着同龄人的意气风发。
以前的人生经验统统作废。
真切的感受到大千世界只剩自己孤独一人。
对仙道——这个自己唯一信任的人却完全不了解,不认识,似乎这里的任何人都比自己更知道他。
说要保护我,把我当小孩子。换句话说就是我是——弱者!
难道自己只是一个被人牵引,无能为力的弱者?
十九岁的牧绅一是海南的大师兄,十九岁的藤真健司是翔阳的掌门,而仙道也……
背负家仇却毫无办法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母亲,您让我只想着活下去就好……但我怎能如此屈辱?
仙道,跟他在一起感觉很安心,但是自己是不是成为了他的负担,无法跟上他的步伐,在这个他说的“险恶江湖”中,只能感到无法与他并肩的无力感……但我怎能如此?

……

沉默良久,流川突然说:“仙道,我要学武。”
仙道一楞之下,立刻体会到了流川的想法,说到:“武林中,通常是拜师学艺,投入名门或者拜到名师门下。你想怎样?投入海南还是爱和或者翔阳,或者到山王武馆?”
“山王武馆?你没讲过?”流川看着仙道。
“严格说来,”仙道抿一口青茶,微微一笑:“山王武馆并不是江湖门派,他们不参与江湖,门下弟子出师后全在公门做事,最著名的京都巡捕房——也就是六扇门里的巡捕基本上都是山王的弟子当家。但山王的弟子个个都是武林高手,特别是一个被称为“御鹰”的泽北荣治的人更是个中楚翘。黑白两道,江湖各派对他们也是敬畏有加。”
“‘御鹰’?”
“天子之鹰吧。”
流川冷哼一声。
“怎么样?准备拜入那个门下?”
“你的武功是怎样来的?”流川一直都想问。
“哈哈……我说天生就会你信不信?”仙道彰打着哈哈,移开了眼睛。
“不信。”流川没有起伏的声音。
“这个嘛……”仙道为难地搔搔头。怎么办?小枫好不容易对自己有点兴趣,偏偏问着了他不能说的,唉……
“听阿神说,你十六岁以前从未离开过尹西府城……”出来两年就“名震江湖”,虽不知道是他做了什么,那么武功一定是在山庄时学的,可是庄主与庄主夫人还有老夫人都不象“江湖中人”的样子,难道是我从未见过的——老庄主?流川真想知道。
“啊……是啊……”
“仙道!”流川想不通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看今天会场上那些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谁的样子“我们**门”“咱们**派”的叫个不停,难道学谁的武功也算是秘密?
“小枫,我的武功确实是在山庄的时候学的,而且山庄的人除了阿神外都不知道我习武,阿神也不知道我的师父是谁……这些都是因为当年拜师时发过毒誓,若泄露师承来历将受万蛆噬骨之痛。”仙道眼光飘向远方,似乎在回忆什么。
万蛆噬骨?……居然让徒弟发这种誓,真是匪夷所思,流川真的搞不懂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练武的?”流川问。
“五岁。”
“?”那么小?流川询问地看着仙道。
“真的。每年只见几次面,每次都要重复一次那个誓言……”想起那些日子的经历,明朗如日的仙道也禁不住心中泛苦。那个阴沉忧郁,眼睛里冒着地狱之火的男人,那个对小小的自己斥责打骂却又悉心传授一切的师父,那个自己十六岁时说不再相见的异人……自己的授业之师,却连头都未向他磕过……这样走天涯的自己是不是也潜意识期待能再见到师父……至少也要向他磕三个头吧。
沉思中的仙道让流川看得出了神。从没见过这种表情的仙道,这么成熟内敛,这么忧郁沉静,却又让人不能无视他的存在,看起来平时笑笑的他似乎只是一个保护层,是为了让别人对他不要太过介意,那是为了给自己多一点空间和余地吗?仙道彰,这个人我是真不懂,跟他在一起越久就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小枫,拜师讲究缘分,也不用太刻意。”抬眼正对上流川凝视自己的眼眸,仙道心中居然一阵慌乱。
“嗯。”流川应一声后,低头喝茶。真糗,让他看见自己那样盯着他看。

十六岁以前的他大概过着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吧。冰冷的表情是天性如此还是发生变故后才开始的?说起来还从来没见他笑过呢?到底是怎样的创痛?又有着多深的心结呢?有一双冷如寒星的眼睛偏偏又有着对世事的热情冲动。高傲、自尊的神情即使在家人惨死,避祸逃生,寄人篱下时也没有丝毫改变。你到底是谁?想知道,却不期待答案,因为害怕谜底揭晓之时,你会消失……唉,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不管怎样跟着他就好了,看他能消失到哪儿去。想知道他的一切,但能做的也只有尽力保护好他而已。……
仙道掩下眼眸喝茶,以掩饰自己的纷乱思绪。

作者言:喜欢纳兰性德的词。一日读到了他的《画堂春》,上阕写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想到仙流,掩卷轻叹:斯言已矣。
by senruonly | 2005-06-08 18:17 | 红尘无意月玲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