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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的世界


by senruonly

红尘无意月玲珑 1-4 by crystal

红尘无意月玲珑
作者:crystal

黑夜总能引起人类最原始的恐惧。它森暗无边,它横行肆虐,它冰冷无情……
但它却拥有月亮,月亮占有着人类最原始的皈依与依恋,它皎洁如玉,它温柔似水……
在亘古的岁月里,月亮总在看着,看人们的悲欢离合、爱情与分离……



一 伤心少年经行处

他在半夜里苏醒,腿脚麻木冰凉,起身的动作扯裂身上的伤口,很疼。父母还在身边,刀斧砍杀身体而迸溅的血洒满全身,浸润了他们身下的土地,死亡掠取了他们的生命,却让容颜在时间短暂存留。他们依然绝美如仙。
看着死去的父母,过去的记忆闪电般苏醒。要活下去,只想着活下去。这是母亲的最后一句叮嘱。
生存是人类最大的主题。久古以来,时空变换,物转星移,人们可以战胜自然,征服自然,但生存的主题依然不变。
他要生存,但他该怎么去做?
流川枫,十六岁。全家百余口人一夜之间只剩他一个,他是刀底游魂,是皇帝的御笔亲点的钦犯。他必须活下去,必须逃亡,必须对抗王命。而他只是一个弱质少年,一个同样绝美如仙的少年。
流川枫的深眸望向无边的黑暗,敢问路在何方?
冰蓝的月光照在荒山间,照在流川身上,眼睛反射着月光,依稀闪着蓝光。

神奈川王室有五位郡王:湘陵王、湘南王、海南王、翔阳王、翔陵王。他们都隶属于神奈川王,不领有土地,但受王室终身俸禄,王位世袭。然而,当今的湘陵王却不知何故遭到神奈川王的嫉恨,竟遭到莫名屠戮,在京城的湘陵王府上下百余口人均被下令追杀。皇室和其余王室成员均对此事三缄其口,默默看着湘陵王流川云一家沉冤而去。而流川云与苜芫夕夫妇仿佛对此也早有预料,尽可能疏散家中亲人和食客亲信等人。但除了夫妇俩携儿和几个下人逃出城外,其余几乎都被抓获处死。逃亡到将近尹西城时,还是被王室亲兵找到,全被“斩立决”的命令处死。可是,在母亲极聪明的保护下,流川枫活了下来。

数天时间,流川枫从显贵的小王爷落为流亡的逃犯,从承欢父母膝下的千金之子变为家破人亡,无依无靠的孤儿。但,他要活下去。


二 跨马相逢为君下

三月十五日。尹西府城阳光明媚。历书上说:宜出门,安葬。虽然没有说是否宜归家,但真的有一个人将要回家。神正为这事策马城东奔去。
神策马急弛,黑色的骏马和青色的衣衫翻动着光与影,在大街上如电飞驰。突然间,策马人一声吁呼,马身形骤停。人们认出了他。
神宗一郎,练秋山庄总管,处事干练,冷静沉着,甚得老夫人信任,亦是少庄主的密友。街上的女子看着他俊朗的面庞,心中不禁叹息,是赞叹?还是嫉妒?无论如何,他今晚又必然装饰她们的梦。————谁说只有得到才会快乐?
而阿神的眼光却驻停到一个男孩身上,一个衣衫褴褛,瘦高纤细的男孩。他看到了两具尸体,立刻明白这是什么,看到他就象看到多年前的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神作了决定。
就这样,流川枫进了练秋山庄。当然,只是作为一名马童。
当他从跪着慢慢移身站立时,只觉双腿发颤麻木,难以支撑,但依然硬撑着跟为他带路的人走了。走前,他冷漠地看了阿神一眼。
就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以陌生的身份,开始陌生的生活了。母亲说,只想着活下去。-------您是怕我为了报仇枉送性命吧,但我终究姓流川-------我可以等,但决不会放弃。

昨晚,他做了一晚噩梦——身虽已安宁,心还在受苦——醒来以后,外面的天空开始发白。三月的风依然寒冷。这是他进庄的第二天。
他起床,穿衣,洗脸,然后到马 去喂马,——他曾经看见自己府上的马夫做过。人如果想要活着,首先要得有生存的本领。
他开始回想昨天。昨天那个收留他的人领他去见了老夫人。雍容华贵,气度安详,就好象自己的亲生奶奶。——也就是湘陵王流川云的母亲,曾封为一品嬗御夫人,不久前死在刽子手刀下的奶奶。——即使是皇亲国戚,也必须把头颅抵押在皇帝案桌前,赌你一生能遇上理智的皇帝,这么大的赌注,一个人一生也只能押一次。可惜神奈川王并不理智。

老夫人问:你多大了?
十六。
叫什么名字?
夕云枫。(流川用了父母的名字中的各一字)
乡籍何处?
……
为何会到此地?
……
老夫人未得回答,惊奇地看了阿神一眼。阿神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流川枫必须隐瞒,但又不想编造理由,于是选择了沉默。
流川退下后,老夫人对在堂的人说:这孩子气质不凡,神情却孤傲寂寞,身世必定惊人,吩咐下去,不可以常规对待。
接着是父母下葬。流川枫自己写碑文。神见他笔触丰润饱满,落墨畅如游龙,其字隽丽典雅,其神悲怆苍凉,落寞之气跃然纸上,使观字的人也不禁黯然神伤。碑文更是简约之极。“父之墓。子枫立”“母之墓。子枫立”。神知他执意隐藏,也不深究,心中疑团也只好暂时放下。

今天,练秋山庄上下一片欢腾。因为今天,离家两年杳无音信的少庄主仙道彰就要回来了。仙道彰为什么回离家呢?其实这是一个喜剧故事。
多年前,老庄主仙道铭和老夫人大吵一架后,赌气出走,另外开创了一番天地.为了聊解寂寞,也为了气气老夫人,他设计要瞒过老夫人把仙道彰拐往南方。仙道彰向父母告辞而行。而这边当老夫人惊觉孙儿走后,她发动全庄出谋划策力图再赚回少庄主,于是,向老爷子日日寄信送书,装病诈死,威逼利诱,耗尽力气,这对老冤家开始夺孙对抗赛-,紧锣密鼓的赛事进行了一个多月以后,才发现双方都失去了目标。仙道彰失踪了。那时候仙道彰也不过十几岁,但因父亲——庄主仙道昭不喜经营,早早地把山庄的生意悉数交给了他和阿神,练秋山庄的马场在这两个年轻人手中发扬光大。但仙道彰生性不羁,当山庄事业再难以激起他的兴趣时,他早就想出去闯一闯,更何况有性格稳重,不好荡游的神可以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他本来只愁时机不到,没有机会,谁料他祖父的妙计经营从天而降,聪明如他怎会不把握住机会,于是瞒过祖母,又在父母处得到首肯,他乘机离开山庄,逝迹于江湖,过上另一种生活。老爷子与老夫人在全国上下着力搜索,但完全没有结果。庄内庄外的人对少庄主的失踪有各种猜测,甚至以此设下赌局,当然,开盅那天何时到来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也不是绝对没人知道仙道彰的下落的,神就知道。事实上,练秋山庄生意在别的领域内发展,并不是神一个人的功劳,而仙道彰浪迹江湖,花费颇大,是谁供给他银子?当然是神的暗中安排。就这样过了两年。
三天前,仙道彰捎信来说,他要回来一趟。
就在今天,三月十六日。久盼的浪子要回来了,主子们高兴。久盼的赌局要揭底了,仆人们高兴。阿神也很激动。——男人之间的友情有时也是温柔的。
神沉静地布置家事,其中一项是“请”流川枫到大门外侯着。流川枫知道他的任务是喂马,洗马,牵马。即使他们没有让他卖身为奴,为着厚葬父母的大恩,流川枫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其实,流川枫的确很适合与马打交道,他爱马懂马,还有与马沟通的奇异本领——这本领是湘陵王府的一个食客教给他的。人生有时很可笑,闹着玩儿的本事也可能成为最重要的生活手段。
流川枫站在大门口,他在等一匹叫“飞玉”的马。——至于人,他不会去在意。
未久,忽闻马蹄声由远而近,流川枫听见马蹄声脆烈无比,心中自道:好马。长嘶而止步,长街之后是被它抛下老远的马队。——这是城东江户老爷,也就是仙道彰的舅父的马队,他从东城送侄儿回家,顺便走访一下妹妹妹夫,带着他的女儿江户绫子。
流川枫等的马到了。他没有理会涌出山庄迎接那“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少庄主的人群,开始端详起那匹马。这是一匹白马,额前有一撮丝亮发光的纯黑的毛,通身的白色却泛着淡绿的光,飞驰之时,白马竟翻动绿影,难怪叫做“飞玉”,名字虽不及马本身神俊,但确实朴实自然,恰倒好处。流川枫心中惊叹:这“飞玉”竟与我的“雪衣”不相上下。曾听得父亲说,胡人的大宛马是众所周知的,其中以汗血宝马堪称极品,但胡地以西到天竺地方有一片沙漠,相传也生宝马,鬃长如秀发,毛细如游丝,其色能迷人,莫非这“飞玉”竟是沙漠神驹?流川看着那马出神。
愣神之间,神已打发家人进宅,迎下了仙道彰,接进了江户老爷,江户小姐也是骑马而来。她一身明媚的水红色马装,肤白腮红,眉长眼亮,鼻挺唇润,算起来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她在跟仙道讲话,流川没注意讲的是什么,只觉得仙道的声音似乎穿过自己的衣襟直侵入心脏。流川心下一片茫然,这是为什么?他看着那个发出声音的背朝着他的人,居然留着那么嚣张的头发,居然比自己还高,一定是个奇怪的家伙,算了,不管了。流川上前去牵那匹马。
这时,江户绫子顺手把马缰扔向流川,挽着父亲走进了屋子。流川只觉怒气直冲脑门,——但他已不是小王爷了。他咬了下自己的下唇,伸手拉过“飞玉”的缰绳。可是,“飞玉”长嘶一声,竟然纹丝不动,它竟跟流川较上劲了。干嘛?流川心想:跟那个怪头发一样嚣张?
“哈哈---”有人在笑他?
流川被这夸张的笑激怒,愤然转身。那大笑的人已来到他身后。
看着那一脸灿烂辉煌的笑容和那张俊如天神的脸,这个人就是所谓的少庄主?好象---似乎---可能---是无害的。流川奇怪的脑筋得出了奇怪的结论。
那个人还在笑。
白痴。
不理他,流川回身牵马。
“它不会跟你走哦。它不会跟不认识的人走的。”那人径自牵过缰绳,好象是要自己动手。
还在笑,还在笑。
流川不禁脱口而出;“白痴。”
与此同时,仙道也问他“你是谁?”
一瞬间,仙道又爆发出一阵大笑。然后问“你是吗?”
流川白了他一眼,抢过仙道手中的缰绳。
突然间,他挑衅地看了仙道一眼。俯向马耳,嘴唇动了两下。“飞玉”居然自己就乖乖走向马厩,别的马也跟随着它。流川低头抑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然后挑战的眼光迎向仙道。正如所料,仙道当即楞在当场,嘴巴张大,眼睛瞪圆,待回过神来再看流川。流川的眼里摆明写着“果然是白痴”。

仙道正要开口说话。神从屋子里出来喊他了:“喂,你在干什么?还不进来。”
仙道看定流川,说了一句:“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你吗?”,然后就跑进了屋。
看着他进去,流川兀自呆了一会儿,喃喃地说:“我也不知道。”


三 吟到恩仇心事涌

鬼头刀,利斧,亲人的头颅,无边的黑夜,诡异的蓝雾,苍白的月亮,绝望的奔逃------这一切构成了流川枫的梦境。每夜,他都会被它们缠得窒息,冷汗淋漓。当初那个嗜睡的小王爷如今不得不害怕睡觉,更怕从梦中惊醒,每次惊醒后都能听到外面冷风的呜咽和昆虫的悲鸣。十六岁少年的心灵就这样被黑夜幽灵深深掐住,让他无法挣脱。

今天是仙道彰归家的第二天,流川进庄的第三天。三月十七日。
流川起床很早。——对于一个噩梦不断的人来说,起得早是件幸福的事。外面天色未光,东方只有一丝细微的亮。流川走向马厩,牵出一匹马。当然不是“飞玉”,虽然他也想骑一骑它,但此时此地却不是流川可以任性的了。昨夜练秋山庄很兴奋,主人自然不会早起,下人也乐得多睡,流川想趁机去跑跑马,让噩梦在飞驰中消逝,也需要想一想自己以后该怎样做……

天已大亮,太阳也将从云海中喷薄而出。流川已经在山庄辽阔的马场上跑了几圈,现在他正悠着马,慢慢回去。他微抬头看着东方几抹红霞渐渐变得光彩闪亮。不经意间,想起了昨天那个家伙。想起他笑话自己,就不由得生气,又想起他惊呆的样子,有不禁想笑。接着,他看见了仙道彰。
仙道注视流川已经好一阵了。从昨日初见的“惊艳”到他所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听说的,感觉到的无一不吸引他去多了解一点这个落寞少年。为什么姓得那么奇怪?为什么流浪到这里?为什么父母死状凄惨?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为什么他可以让飞玉顺从?为什么自己对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沉静中的孤寂是为了什么?……他过来了。他在生气,为什么?又似乎在笑?……
——也许仙道二十年加起来也没有为一个人问过自己这么多“为什么”。

流川翻身下马向少庄主走去,准备听候处置。
仙道彰见他立在自己面前一幅悉听尊便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翻身骑上飞玉,说“跟我跑一圈。”然后策马而去。
流川怔了一下,接着上马跟上。

草场上一白一蓝如双飞鸿鹄。仙道骑着良驹,闲散驱弛,始终比流川快一马头,流川虽坐骑稍逊,但凭骑术精妙,竟能将马的潜力完全发挥,倒也不会被落下太远。
终于,两人停下来了。经过一番赛马,仙道心情大好,面对长风,朗声吟道“豪不必弛千骑,雄不了垂双鞯。天生俊气自相逐,出与雕鹏同飞翻。……死生容易如反掌,得意失意由一言,少年但饮莫相问,此中报仇亦报恩。
流川看着与昨日相差万里的他,心随之念道:……少年但饮莫相问,此中报仇亦报恩。

跑完马后,两人坐在一个小土坡上。
“夕云枫,你真的姓夕云?”
怎么又要问,真烦。流川不说话。
仙道看着他跑马后微红的脸颊,微锁的眉头,心中不觉轻震:竟是如此美丽的容颜,若不是眼神太过冷冽,几乎会让人以为是绝世美女了。
“乡籍也不说?”心知他不会回答,于是又笑盈盈骗他说:“这可不太好办呀。官方的人要做户籍登记的哟,查到奇怪的外乡人是要管进大牢的。”
官方?流川心中一凛。不知觉地站起身。
看见他这样,仙道心中略一沉吟。又继续笑盈盈地说:“不如我给你找个乡籍吧。就在寒昀吧。”见流川不理他,仙道又自己说道“因为你冷冰冰的,所以一定要有‘寒’字的地方很适合你;‘昀’是阳光。”然后仙道突然不说话了。流川听到一半,见没了下文,坐下去看着仙道,说:“然后呢?”
“哇,你说话了耶。”
白痴,我当然会说话。
“呵呵……别这样看着我。”听他这样说,流川白了他一眼,自然地转过身。
仙道心想:这家伙长还真是漂亮呀。
至于‘昀’嘛,因为别人都说这个字象我,所以我很大方把这个字让给你,算是交个朋友吧。”继续笑嘻嘻。
这是什么理由?难不成真的遇到一个白痴?流川打量了仙道一番。看起来也不象个笨蛋。算了,为了躲开官方,就按他说的吧。可是真的有叫这种名字的地方,怎么都没听说过?

“喂?”仙道突然在流川耳边大喝一声,把流川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流川一把推倒仙道,几乎就要拳脚相加了。
却见仙道从容地坐起来,“哈哈……总算看到你有一点表情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流川狠很地瞪他一眼继续坐下。
“好吧。你不说话就当你认了。现在告诉我,你昨天是怎么做到的?”仙道问。
那件事啊,我也有问题要问他。流川看着仙道的笑容,是那种微微的让人安定的笑,这样的仙道让流川心里渐渐升起一种信赖感。当时这种感觉是不自觉的,很久以后,流川才了解,也许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的。而当时那一刻流川仅仅只是发现自己愿意和他交谈。

“那个……飞玉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买来的”仙道在逗他。
“不是问这个。”
“哪是什么?”
“血统啊,白痴。”
“呵呵……你好象很喜欢说白痴呀。这是你学会的第一个词吗?”
………………
“嗨……别生气!不要跑。”仙道一把抓住流川。“好小气哟,开个玩笑而已。……好了,告诉你就是了。飞玉是我从一个西域来的外国人手里买来的,据说它是一种生长在戈壁沙漠的神马后代。”仙道顿了一下,见流川听得仔细,马上兴致勃勃地讲下去。
“神马是马中珍品,毛色能依气温和体温变换成七色,但在荒漠中神出鬼没,极难抓获。偶尔有客商的马队中走失的母马,若能遇上神马,并能带着身孕离开漠地,回到人身边才可能带回有神马血统的后裔。但其中活着遇上神马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能带身孕的又只有万分之一,这以后,它能穿越漠地活下来的可能性更是万分之一,而飞玉就是着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下的神马后代的后裔。只是由于是凡马受孕而成,毛色就不能再为七色,它只有白色中幻绿色。”
“我只道它是沙漠神马,却想不通为什么会受人驱弛,原来是这样。”流川说道。
“虽然如此,我也敢保证它是人所能拥有的最好的马。”说到飞玉。仙道真的有点得意。
流川一撇嘴,说道:“那也未必。”
“除非……不,根本不可能……”仙道略加思索,然后摇摇头。
流川想起了自己的马:也许它已经……
“我说,小枫,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你可以让飞玉自己回去?”
“我懂马语。”很平淡的回答。
“什么??!”仙道大吃一惊,“马语?那……好象是失传已久的绝技啊?你……真的知道?骗我?”
“没有。”流川望向天边,目光悠远难测。“有人教过我。”
“谁?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想学啊。”
“不可能了。那个人已经……死了。”流川神色黯淡。
“死了。……真可惜。不过,你可以教我吧。”仙道笑嘻嘻地贴了上来。
流川头枕着手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悠悠白云,青青蓝天。说“我忘了。”
仙道收了笑,和流川一模一样的姿势躺下。“忘了?会开心一点吧。”

然后,仙道的声音很柔很辽远几乎梦幻一般地传进流川耳朵里。“你曾经有一匹好马。也许和飞玉不相上下。你会亲手喂它。家里有很多来来往往的骑马人,会告诉你关于马的传说。也许其中有一个人有懂马语的本领,你想方设法拜他为师。你爱骑着马四处奔驰,把守护你的仆人远远抛下。每次你气喘吁吁地玩回家,母亲会为你擦汗,怪你不该太累。父亲会把珍藏的马经给你看,给你介绍很多懂马的人。……
流川一直阖着眼,似听非听地。脑海里幻出的景象与仙道描述的几乎一样,而那又是自己过去生活的一部分,似梦非梦。最后听到仙道的一句是“那也是我自己的过去呢”。然后流川睡了。好多天来,第一次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四 抛却无端情转长

时至中午,待流川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是他做的吗?那个白……

再次见到仙道却已是十天以后。不知去哪儿了。流川想知道,但他没有问任何人。十天以来,流川枫跟初进山庄没有任何不同,仍是不大说话,不大理人。老夫人也任他独自孤独,不进行任何盘问。惟有和阿神会多说几句吧,然后便一直逗留在马场,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呢还是什么都不想,只骑马睡觉。唯一有变化的是他睡觉的地方搬到了仙道的厢房旁边,据说这是仙道走前对阿神的吩咐。不过,只要能睡觉流川是不挑地方的。只是自上次大白天睡在仙道的声音中以后,夜间的入睡似乎容易一些了,努力不去想那些血淋淋的回忆,想想仙道的声音和白痴似的笑脸,可以慢慢入睡的。

仙道回来了。因为经过城东边顺便带了些礼物去看望舅父,而江户绫子说想跟他一起骑马,所以两人一起到了练秋山庄。

流川枫今天早晨起床时就感觉不对,但他并没有在意,仍然向往常一样到了马场。不久看见似乎是仙道骑着马过来了,还跟着一个女人。原来他已经回来了。流川心想。似乎听见仙道在说,小枫,这是我表妹江户绫子。绫子,这是我的朋友夕云枫。绫子向他问候。然后……流川就跌下了马。

仙道大惊失色,甩鞍撂蹬下马,扶起流川。“夕云,小枫。喂……醒醒!”这个家伙,急急忙忙跑来看他,竟来这么一个见面礼?看见流川苍白的脸,探一下他的额。发烧了。抱起流川,骑上飞玉,立刻策马回庄。
整个过程还没有江户绫子发话的机会,她也只好忙忙地跟回去。
回庄第一个见到的就是阿神。
“马上派人请大夫。阿神。”仙道抱起流川进屋,放在床上,“你去告诉老夫人和夫人,夕云病了。绫子,请帮忙找个人给他端盆凉水。”………………
经过一时有序的忙碌后,山庄又恢复了平静。
大夫出房间后,仙道急忙迎了上去。
“他怎么样?”
“发烧是伤风所至,并无大碍。几贴药服下就好了。但是,他身上的伤口引起的炎症却很严重。”
“什么?他身上有伤口?阿神?”仙道转而问向神。
“他从来没有说过。我们也没有发现呀。”阿神也很惊诧。
“是刀伤。伤口在背部,本来并不严重,但是因为受伤以后没有经过很好的处理……”
“现在怎样了?”
“少庄主,你放心。我会完全处理好的。”
“拜托了。”
“要用什么药材你尽管用,不用担心银两。”阿神说。
大夫走后,老夫人说:“这孩子还是很难信任人呀。彰儿,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是,奶奶。您请回吧。母亲,你也请回。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仙道说道。
目送她们回去后,仙道奔进屋内。看流川沉睡着的苍白的面孔,仙道不自觉地抓住了头发仙道彰,你怎么这么粗心?小枫,为什么你不说?这么倔强,一定要好好惩罚一下。
“仙道。”阿神在叫他。
仙道抬起头。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他。”
“不,阿神。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这也不是你的错,都是这个小子太倔了,有伤也不说。”仙道笑笑,拍拍神的肩。
阿神也微微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象就是该说抱歉似的。不过,你也不要自责。”
“他究竟是什么人啊”终于有机会说话的绫子这才开口。
“一个朋友,刚好到我们山庄来住一段时间,不想就生病了”阿神答道。
绫子看着睡着的流川。心想:他长得好漂亮。“简直比女孩子还漂亮。”不禁脱口而出。
“哈哈……”这一断语引得仙道开怀大笑。阿神也不禁笑意涟涟。
“如果你看到清醒时候的他恐怕会有另一种看法了。”仙道笑道。
“为什么?”看到仙道笑成那样,绫子的心也跟着翻飞起来。
“哈,等他病好后你再来看就知道了。”
“为什么嘛?告诉人家嘛。”绫子不依。
“阿神,你说呢。”仙道把球踢给神。
因为他的眼睛……”神说。
“怎么?”刚才看到这个美男子时,他正闭着眼准备往下摔,绫子没看见。
很冷。有时象跟谁有仇似的,如刀锋一样凛冽。”神回想他见过的流川的眼神。“有时完全没有表情,不知道他在看哪里,似乎想得很深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在发呆。反正决不会象女孩。”
听着阿神的话,仙道也在回想自己见过的小枫的眼神。仙道回庄,远远就见俊美清傲的他冷冷的站在那里,不象是站在华府豪宅前面,也不象立在繁华大街的尽头,倒象是遗世孤立的一株奇葩,与这世界没有任何纠葛。见他到来,也不看他,却只盯着他的马看了一阵,眼中似乎有惊奇又有疑问。马缰扔向他时,眼中闪过怒气和屈辱。接着是被自己嘲笑时的火冒三丈,然后是骂他白痴的眼神,接着是挑衅,自负。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后,他的眼瞬间茫然。马场上见到他看着天空时,仿佛有一点笑意,一瞬即逝,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然后总被自己惹的眼睛冒火。听飞玉来历时却很专注。说飞玉是最好的马时,一撇嘴的不屑。说“我忘了”的黯然。……当然,仙道决不会忽略那一丝信赖的眼光。可惜只有一丝而已。
“仙道!”旁边已经有人不耐烦了。
“哦,绫子。什么事?”
“是阿神说的那样吗?”
“嗯,差不多吧。”仙道看了绫子一眼,他不想把自己看到的“夕云”拿来分享。

就那么一眼,绫子突觉心怦怦直响。两年前的仙道在事业上叱咤风云,平日里浪浪荡荡,心无所顾,还经常跑去烟花柳巷,但即使那时,她也没有觉得象现在一样把握不住这个人。可是两年后,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他离她很遥远的感觉,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开朗地笑,方方面面都还是那么周到,一样的会体贴人,会讨所有人欢心,而且更加成熟,更加从容,更加难以抵挡他的魅力……可是,她开始觉得远了。他的举手投足,一言一笑,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让她心动不已……偏偏她觉得好远。似乎是一只已翱翔蓝天的雁,不会再回来了。

由于生病仙道和阿神常来探望,尤其是仙道亲历亲为的悉心照料,使流川和他们接近了很多。虽然还是内向的不爱说话,但也不是不理睬别人。还常能和仙道聊一些方方面面的事。就算说话总数的比例是十比一,两人也都乐在起中,总算交情不错。

一段时间的调养后,流川终于痊愈了。
by senruonly | 2005-06-08 18:20 | 红尘无意月玲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