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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的世界


by senruonly

8cm蔚蓝 by 之之

8cm蔚蓝

这是一张6寸相片,八厘米海天交融的宽广蔚蓝,一见方近滩细砂的纯白。从那霸宅急送到东京都,飘过17个县24小时。相片背后的白色底面映着珠黑水笔的字迹--“8cm蔚蓝,值得一游。”再附赠电话地址。某人一贯简洁的风格。

基本上,仙道觉得,这样的场景无论出现在哪部小说里,自己都该立马收拾行李订票告假,然后满怀着不安和欣喜一路寻着地址去了。可是小说为什么只能是小说,就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情况往往是你这头心揣着小小桃花柬欣欣然刚提起笔杆,请假申请单还没填到一半,那头就会瞅见部长满面红光地走到自己身边发布全体公告:“立花银行的case下放!现在起假期一律取消,大家全力以赴争取月内完成哈!……仙道君,加油啊!”那红光太过明亮,愣是能把你那朵小花儿给照了个焉儿。

所谓让工作业绩在支离破碎的度假计划中得到永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随着办公室里一阵贺声和哀鸣同时响起,仙道坐在座位上把请假单子慢悠悠地折成一只纸飞机。咻一下,15度下角滑行。在接近纸篓的地方,再打个圈儿,落在外面。

所以,当他5月末抵达照片里的那个琉球小岛的时候,如多数国民所知的那样,之前在这里集训了一个月的国家男篮,早已经搭上了奔赴釜山亚锦赛的航班。
走出机场的时候,刚好头顶上一架银白飞机划过。引擎的轰鸣,湛蓝天空里远远回荡。南国的阳光正好,却还是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呵呵,是传说中的“擦肩而过”呢~~

“8cm蔚蓝”位于小岛西环的白沙滩旁,供应着全日本最美味的红豆冰,和7间阁楼客房16张床铺。坐在一楼的敞开式餐厅品冰,向外望去,透过白色木廊,万里晴空底下碧蓝清透的海水,和被阳光照的耀眼的白沙,远处隐隐几棵,不规则倾斜着的椰树的影。海风怡人,静静的浅浪轻抚的声响。

“这张相片上的景就是从这里取的。”唯一的侍应生是店主的一个表侄,学生的模样,指着相片,有些腼腆地说。
“真的?!”
“真的吗?!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我也要看!”
“真的是哎,好棒噢~~”
一句话引得这边几个姑娘又一哄而上,叽叽歪歪成了一堆。男士们也忍不住凑上前去。
“哇~仙道,你女朋友很厉害噢!竟然找得到那么好的地方~~真是便宜了我们这群在钢筋混凝土里挣扎的蛤蟆了。”
“是啊,而且都用那么浪漫的联系方式的~”
“下次有空带出来看看噢!别那么神秘。”
“啊。”含糊地应了句,让嘴角再上升一些些,到了一个招牌的弧度,一边继续不做声响地挖盘里的冰,一边又忍不住地挑眉。抬头时发现对面的越野正对着自己谄笑,那表情幸灾乐祸的可以。于是学着某人的样儿瞪过去,对方居然笑得更加嚣张起来,显然是还没有练到火候的。还是他们家奈子体贴,适时送上一盘鲜果点心以作安慰。只是那温婉的微笑里,怎么看也是同情和戏谑的成分多一点。

想知道一个办公室是如何八卦?很简单,基本上只要你在项目会议上一个不小心从文件堆里掉出一张风光旖旎的相片,而相片背后又留着一些个清晰可见的字迹,就可以了。纵然那些字怎么看也不能叫作娟秀,语气也谈不上什么暧昧,但谁让你有事没事这么心心念念地随身携带着的?所以关于你的一段浪漫情缘,依然会在最短时间内被翻出N个版本,传遍全公司,甚至连客户也来道贺。而另一边,你的组员们对相片中美丽风景的赞叹和无限向往,又直接导致了那个已经被放入回收站的私人度假计划,发展成为一次势在必行的部门联谊活动。至此,一张照片引发的连锁效应也算发挥到了极致。

于是在这个周日完成了三个星期以来最后一次加班以后,一伙人连欢呼也没来得及吼出来,便到财务部申请了经费提着行李直奔机场,当天下午就飞到了南洋小岛。
可怜某个已经没了旅行目标的始作俑者,还要白白拿出两天调休加一天有薪假,舍命配君子。
越野说,你何必呢?一样3天假期,飞去韩国不是更好?
他笑着摇头,参加部门活动,飞机票能报销的呀~!
对面的人像看鬼一样地看着他。
被盯了半晌。
他才稍稍正了正神色,去了还不是一样,可能还不如在电视里看转播来的清楚。说的时候声音轻轻的,笑得很淡。

这毕竟不是一次一无是处的活动。也算是托他们的福,在非节假日出来度假,避开了旅游人潮,整个旅店里入住的也就他们这几个人,难得的清静享受。
就像此时此刻,仙道坐在无人的沙滩上,任凭阳光肆意地洒下来,海那边吹过来的清爽凉快的风。几十米开外的远处,隐隐约约同伴游憩嬉戏时的欢叫;近处满目清澈见底的海水轻抚着沙滩,柔媚而空广的声音。感觉竟然像是包下了整个海滩似的,或者用奈子的话来说:是包下了整个天堂。

兴许是这两天看亚锦赛看得心潮有够澎湃,上午的时候,没事拿着沙滩排球当篮球耍,运球,加速,腾跃,再砰地一下,愣是把人家旅馆后墙上面那个本来就不那么牢固的篮筐给灌了下来。结果被店家以破坏公物之名“强行”扣留在店内,一个人洗刷昨天的碗盘。

完成工作的时候,老板送上了最拿手的红豆糖水年糕以作慰劳。老人慈爱而又有些狡黠的笑容,让人一瞬间感觉好像回到了自己学生的时候,那些简单着洒意飞扬的日子。于是决定不去凑那头排球赛的热闹了。一个人坐在海边,望着眼前一片盈目的明透碧蓝,让自己满脑子的工作议程项目计划和活动经费停止运转,一点点沉淀。风吹过来。远处的海平线上,一艘渔船在航,安静而缓慢地行驶。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用海平线上的渔船驶出视野的时间,在沙滩上写字,会写出你内心深处最寄望的事。
那个时候,在神奈川的海滩边,海水是像那里的天空一样深邃宽广的湛蓝,海浪永远是铿锵作响的节拍。他和另一个人背靠着背,专注地看着远船缓缓驶出天际,然后用手指在沙滩上静静划出一些潜藏的笔划。回头一看,自己这边赫然“流川枫”三个大字在现,那一边却是坦坦荡荡的“USA”三个字母。呆愣了N秒后,猛地跳起身来,在沙滩上打着转哀号“天那~~完了完了我完了~”那人在一旁看着,嘴角上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风吹起他的刘海,眼睛晶亮晶亮的。

半年后,他完成了高中三年的学业,真的去了美国。
临行的时候,一声不响递过来一张小纸片。等送行团散伙以后,仙道打开来看,上面白底黑字地写着:“YOU,Sendon Akira”。
想到这里,仙道忍不住一个人轻笑出了声。随后提起精神,安定心境,开始一本正经地注视眼前的那条蔚蓝海平线,尝试着再玩一次这个老游戏。结果,5分钟后沙滩上平白跑出了“立花银行”这几个字。他不可思议地盯了半晌,嘴上忍不住地叨唠着“完了完了完了……”,一头栽倒在沙滩上,失笑不已。笑着笑着,喉咙里却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微小的叹息。

白沙,细软的,贴着侧向地面的脸颊,和手指上的纹路。阳光继续肆意曝撒,蓝天懒洋洋地映照着静海,周围浅浪起伏的声音,空广而柔媚。
他在那里听着,看着,然后想着:仙道,你还是寂寞了吧……

旅店玄关旁边有个小小的展室,里面有一本又厚又大的棕褐色留言本,叫做“8cm蔚蓝&PS”。每个住客都会在这上面写下自己心中的“8cm蔚蓝”是什么。
这是野口: 8cm蔚蓝是天堂 ps:I will be back!
本木: 8cm蔚蓝是悲哀城市人期待重生的曙光 ps:老板,聘我吧~
美明子: 8cm蔚蓝是我爱自由,我恨独裁,是崇尚民主,反对专政! ps:部长不会来吧?
治太&里莎:8cm蔚蓝是我会爱里莎一辈子 ps:我也是
越野&奈子:8cm蔚蓝是超级美味的红豆冰和超级惬意的假期 ps:最好永远也别到尽头:-)
仙道: 8cm蔚蓝是……单相思……
“噢~~~仙~~道~~!”一句话没写完,周围人已经怪叫起哄成了一团。“拜托~~~我说老仙同志,你不至于吧~?!”有人还在一边摆着一幅难以置信地表情。索性这时候,大学侍应生又捧来了一大本纪念册,里面不少的明星人士,总算是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只是当那个孩子又拿出一张大海报,向在座各位隆重介绍本月在此特训的国家男篮,顺便很自豪地拿出流川枫曾经亲自到访时留下的亲笔签名,而引得众人赞叹声连连的时候。可怜的越野,已经在那里笑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仙道仍然事不关己地挂着他的招牌笑容,笃定地翻看着前面的留言。
果然,在5月初那几页密密麻麻的潦草花乱的留言中,看到了r.k.的署名,那行熟悉的端正的字体:
“8cm蔚蓝是一对一 ps:我记得你的有薪假还有12天,8月雅典”
轻笑地对着那行字看了良久,提笔,也加上一个ps:
“现在只剩11天了,不过还够用~”

越野说,你们两口子很无聊哎~电话三不五时通一个,干吗还要在这里留便签?
他说,老越同志,你一点都不浪漫的~~说的时候声音不高,笑意却是愈深。
外面,天蓝,海蓝。

END
by senruonly | 2005-01-08 19:12 | 短篇佳作